《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为新形势下经济高质量发展、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指明了方向。近年来，国际铁路联运（中欧班列）、海铁联运、公铁联运、公水联运等多式联运在货运总量中的占比持续攀升。其中，作为“一带一路”标志性项目的中欧班列，近年来在实现我国与欧洲的陆运直达运输、有效缓解海运压力方面表现优异，口岸和通道运输能力不断提升。2021年，中欧班列开行1.5万列、发送146万标箱，同比分别增长22%、29%。而随着RCEP等重大经贸协定的实施，西部陆海新通道班列也迎来重要发展机会，今年1至5月，西部陆海新通道班列保持强劲增长态势，发送货物31万标准箱，同比增长37.7%。基于铁路运势的快速发展，衔接海运、铁路运输、公路运输和空运的多式联运地位显著提高，高效集约优势不断凸显，辐射能力不断增强。在促进多种运输方式有效衔接、打通区域市场的同时，多式联运还在促进规则统一、加快运贸一体化等方面效果明显，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有效推进了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

一、有效串联区域市场

多式联运以其新理念、新形式、新机制正在重塑现代化综合交通运输体系，与此同时，多式联运也有效串联起了全国各区域市场，促进了资源要素在区域之间的畅通流动。多式联运不是多种运输方式的简单叠加，其核心是在不同运输方式之间进行高效切换、有机衔接，可以说是考验不同区域、不同市场主体和不同主管部门之间协作能力的“试金石”。例如，中老铁路国际货运列车开通运营半年来，已有来自广东、内蒙古、辽宁、重庆、上海等21省市、自治区的货物以出口转关、铁路快通、全国通关一体化等模式，通过以中老铁路为主干的运输网络运往老挝、泰国、柬埔寨、新加坡等“一带一路”国家，进出口货物已涵盖农食产品、日用百货、机电产品、矿产品等两千余种商品。近期，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在多式联运中的应用在提升跨境物流运能的同时，有效促进了国内区域市场间的统一。目前，中老铁路沿线城市正在积极推进市场监管一体化，有望进一步降低区域壁垒、部门壁垒，形成高质量的区域统一市场。

除了在运输结构调整和通道建设方面的意义外，多式联运以其高效的联通方式和联通效率正在试图消弭各地由于资源禀赋不同形成的发展鸿沟，让原本缺乏港口优势的内陆城市有机会成为内陆改革开放新高地。一些内陆城市在多式联运的助推下，一跃而成国内国际双循环新节点。重庆在《中国（重庆）自由贸易试验区“十四五”规划（2021—2025年）》中明确提出，要建设以多式联运为核心的内陆国际物流枢纽核心承载地，依托东西南北“四向”联通、铁公水空“四式”联运的开放通道体系，建设“一带一路”、长江经济带、西部陆海新通道联动发展的战略性枢纽。作为成渝双城经济圈的另外一个重要主体，成都也已经明确提出，增强联结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枢纽能级，打造开放层次更高、制度环境更优、辐射作用更强、经济活力更加充沛的内陆改革开放新高地。

二、有效促进规则统一

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规则、标准的统一是重中之重，是促进要素自由、公平流动的“无形之手”。多式联运的蓬勃发展使原本基于海运形成的规则标准也开始逐步应用在多式联运上，与此同时，区域、部门间的协作关系也得到有效提升。长期以来，海运作为国际贸易主流运输方式，有成熟的标准化流程规则支撑，相关的金融和法律体系非常成熟。相比之下，陆路国际贸易规则亟待完善。并且，由于多式联运涉及多种运输方式和多个市场主体，其作为物权和融资凭证的难度更大。早在2017年，成都基于庞大的国际班列开行量和货运量，开始探索多式联运“一单制”，解决多式联运提单的效应和规则问题，并将“试点签发具备物权凭证性质的多式联运提单，探索多式联运'一单制'”写入《中国（四川）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作为“一带一路”海上战略支点城市，福建自贸区厦门片区为推动“陆丝”和“海丝”无缝衔接，近年来也加快了多式联运“一单制”的探索步伐。2022年，厦门自贸委制定出台《关于支持厦门市多式联运“一单制”业务推广的若干措施》，通过“一次委托、一次付费、一单到底”，切实提升多式联运规则体系的话语权。

除物权凭证外，近年来一些原本仅限于海运的海关监管规则也逐渐运用于多式联运。例如，“铁路快通”模式是针对铁路运输开发的新型业务监管模式，由海关、铁路部门和班列公司在数据共享的基础上，借鉴提前申报、“抵港直装”等海运通关规则，大幅提升了国际班列和多式联运的运输效率，畅通了国际物流通道。目前，中欧班列、中老铁路、中越班列均已试水“铁路快通”模式，在实现自身提速的同时，也按下了经贸往来和经济发展的“加速键”。再如，启运港退税政策原本只在海港和内河港口施行，今年，财政部、海关总署、税务总局联合印发《关于陆路启运港退税试点政策的通知》，试点在西安铁路港试行陆路启运港退税政策，即从西安国际港务区铁路场站（即启运港）启运报关出口，从铁路转关运输直达阿拉山口口岸、霍尔果斯口岸及北部湾港（即离境港）离境的集装箱货物，实行启运港退税政策。日前，该试点政策已经顺利落地。

三、有效带动运贸一体化

多式联运不仅开创了交通运输和物流通道建设的历史性变革，更催生出一系列“中欧班列+”新业态新模式，在带动沿线区域产业转型、促进国际消费中心建设等方面表现抢眼，运贸一体化格局初现端倪。多式联运通过打通区域市场， 激发了市场活力，调动了各类生产要素参与国内国际双循环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为新业态新模式的产生创造出了丰富的应用场景。自去年以来，包括辽宁、新疆、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和长三角等多地城市在内的中欧班列跨境电商专列顺利启航，为跨境电商商品“飞向”国外千家万户提供了强有力的物流和通道支撑。2021年9月，京津冀首趟中欧班列跨境电商专列从石家庄国际陆港启程，驶向10000多公里外的波兰最大铁路转运港马拉舍维奇，进而辐射全欧洲。此次专列是阿里巴巴在全国开行的第一趟跨境电商专列，满载50个40英尺集装箱的家居用品、宠物用品、汽车零配件等电商货物，总价值近300万美元。可以说，多式联运为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开展国际化经营、加快融入国内国际双循环提供了一条“黄金通道”。除跨境电商外，“中欧班列+市场采购”模式同样可圈可点，充分发挥了中欧班列快捷、稳定的优势，进一步畅通了中小企业的外贸通道。

除了“卖全球”，多式联运“买全球”的能力也不容小觑。近年来，中欧班列回程列车在跨境“带货”方面的潜力不断被挖掘，为国际消费中心建设赋能增势。在成都国际铁路港，亚蓉欧国家（商品）馆成为中欧班列在贸易和消费空间上的有效延伸，34个国家（商品）馆汇集了中欧班列（成都）运回的来自欧洲、中亚、东南亚、大洋洲等国家和地区的特色商品，包括母婴、美妆、零食、家具和汽车等消费品，打造“沉浸式”“互动式”“旅游式”国际消费新场景。消费者在“逛全球”“买全球”的同时，还能深度体验不同国家的文化习俗，这些特色消费场景日益成为国际消费中心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者：伋晓光，上海市浦东改革与发展研究院自贸区研究室主任，南京大学自贸区综合研究院特聘研究员